她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移动。
这也许不是人类肉眼可见的那世界——倘若用一些高深的话来讲，人类肉眼可见的波长不过是世界无关紧要的一隅，此时艾莲娜所在的就是属于神明的世界。
她冷静地走在路上，虽然步频不高，但移动速度很快。她的罩袍静静飞舞，在深沉的阴影中几乎隐匿了。
她并非顺着脚印或者车辙找到梅零，而是在嗅着什么。这位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成熟女人双眸冷静，复杂的气味涌入她的鼻腔，她的眼中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色彩。
那是名为不详的痕迹。
......
......
木屋中狂欢正在进行。人体的奇妙在此处发挥得畅快琉璃，拍击声，喊叫声，喘息声，接连不断地响着。
就在这一切走向高潮之时，艾莲娜无声地从角落浮现。
“很恶心。”
“喂！卧槽！卧槽！”
可惜哥伦弗斯语系表达不出男人的震惊——受惊的女人一下子向外爬去，膝盖顺便压到了矗立的旗杆之上，那一瞬间，仿佛能听到灵魂撕心裂肺的悲鸣。
木屋里的温暖空气掺杂了难闻暧昧的气息，艾莲娜瞥了躺在沙发上的梅零一眼，又看向赤裸身体，从地毯下拿出了短刀的男人。
“仙人跳？”
艾莲娜点起一根烟，冷冷地看着。
“你又是谁？”
显然二者并不想见到艾莲娜，而后者的突然出现也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继续办事的欲望。
“知道的越多，越容易死。”艾莲娜摇了摇头，“人我带走了，你们做什么我都无所谓，别阻碍我。”
“不行。”
难道这个人也是看到人偶后来截胡的？女人第一个跳了起来，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在脑海中跳跃着，她无法容忍自己的金币就这样被人夺去。
“哦。”
艾莲娜走到梅零身边，一把把人偶扛到了肩膀上，转身随手一敲，拳峰准确命中女人的下巴，后者无声倒地。
两个男人交换了下眼神，虽然现在的情况很诡异，他们也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但好不容易到手，千年也许都难得一遇的暴富机会就在眼前溜走？
亡命之徒的命，就是这么用的。
他们围着艾莲娜，刚好在门口和窗边的位置，刀尖指向艾莲娜的喉咙，这是最容易也最近的刺杀位置。
然而艾莲娜如同视若无睹般走向大门，甚至没有试图找第二条离开的路。
“混蛋——”
男人气得青筋暴露，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，刀锋在微光下折射出暗沉的银芒。
但紧接着，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慢。他开始变得苍老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皮肤变得越来越皱，又出现了老人斑——他的头发洗漱掉落，肌肉松散，佝偻不堪，最后连握着短刀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只能痛苦倒地，大声喘息。
另外一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恐，他不理解，为什么自己的同伴会变成那样。魔导师？还是恶魔？
恶魔？
男人转身就跑，也顾不得人偶的事情了。要是他们的胆识真的有那么大，大抵也不会选择仙人跳这种低风险的工作，而是会径直跳出去绑架路过的贵族冒险团。
“如果这是童话故事，那么大概没有人会丧命。”艾莲娜叹了口气，“可惜这是某个心情恶劣，愤世嫉俗且被不少人伤害过的至高神的世界，他不会让这种天真的事情发生。”
随即，三个在场的人类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情形，最终徒留地上的三具骸骨，而这些骸骨在艾莲娜离去后也逐渐变成了齑粉，随风消散。
......
......
“我动不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她没有把梅零背回旅店，而是带着他来到了另一片空地处。
“这里是哪里。”
“一个破坏规矩的人会在的地方。”艾莲娜把梅零靠着树干放下，“艾莉-齐塔诺，如果你再做这种事情，我会和齐塔诺先生申请把你禁足一年。好好想想吧。”
“哎呀，对不起嘛，我下次不会了......”
灌木丛动了动，艾莉一边尴尬笑着，一边把头顶的叶子排掉，呆毛在轻轻摇晃。
“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。那时候你去了酒馆，还顺手挑起了两个帮派的斗殴。”艾莲娜解下自己的罩袍盖在梅零身上，似乎翻了个白眼，“还有什么要说的么？”
“下次真的不会了......”
“上个月你引诱巨龙烧毁卡尔弗子爵的领地时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真的不会了......”
“要是我再相信你一次，以不详之神的名义起誓，那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。”
“啊咧？你不就是不详之神嘛？”
“艾莉。”艾莲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危险，“你是真的想被齐塔诺先生禁足。”
“好，好吧。”艾莉吐了吐舌头，“对不起嘛。”
“我动不了。很抱歉，齐塔诺小姐。”
梅零只有喉咙能发出声音，就连嘴都动不了，这让他的声音闷闷的。整个画面看起来颇为诡异，大抵那三个人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可以化形的面具，因此梅零的脸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比较苍白和僵硬的忧郁男子。只是，现在又多出了个腹语的技能。
“哎呀，梅零，你竟然是个人偶。”艾莉捂着嘴，看上去异常震惊，只是震惊过头了，以至于有些舞台剧的意味，“不过你的人偶师呢？你是被派出来的吗？”
“我的人偶师......”
梅零想起现在人偶师被追杀的境遇，虽然柏叶小姐不在了，但他不打算冒这个险，“我没有人偶师。”
“好吧，不想说就不用说。”
“很抱歉，齐塔诺小姐，发生了这种事情。”
“不不不，我应该要感谢你才对，要知道旅途真的超级无聊，能有有趣的事情发生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这样......么。”梅零沉默着，他有些累了，身上残留的一点魔力不足以支撑他说太多话。
现在他的人偶师遭遇了某些事情，以至于魔力供给忽然变得如此之弱。人偶师是无法单方面停止对人偶的魔力共享的，比起‘给予’魔力，人偶师和人偶更像是双生一体。
那么，他的人偶师发生什么了？
是那个叫柏叶的女人吗？
艾莉摸了摸下巴，咧嘴一笑。
事情呀，越来越好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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